四川
晚风穿过厨房的百叶窗，带着夏日的燥热和小龙虾的香料味。
许婉清放下最后一只剥好的龙虾，看着满桌的红亮诱人，心里却涌起一阵说不出的寒意。八斤小龙虾，整整三个小时的忙活，从市场挑选到清洗烹饪，每一个环节都倾注了她的心血。
"妈，菜都准备好了。"她朝客厅喊道，声音里带着疲惫后的满足。
何秋兰从沙发上起身，看了眼桌上的丰盛，却皱起了眉头："哎呀，你做这么多干什么？两个人哪里吃得完。"
许婉清愣了愣，围裙还系在腰间，手上还有洗不净的香料味："不是说好今晚我们俩好好吃一顿吗？"
老人家摆摆手，已经拿起了手机："建华他们一家正好没什么好菜，我叫他们过来一起吃。反正你做这么多，浪费了多可惜。"
电话里传来何建华爽朗的笑声，还有孩子们兴奋的叫嚷声。许婉清站在原地，看着这一桌精心准备的晚餐，突然明白了什么。
八斤小龙虾的背后，藏着的不仅仅是一顿饭的分量。
01
三年前，许婉清嫁给徐建平的时候，何秋兰就住在了他们家。
那时候她刚从老家调到省城工作，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举目无亲。徐建平说，妈一个人在老家不放心，正好家里房子够大，就接过来一起住。许婉清当时只觉得这个男人孝顺，心里还暗自欣慰。
"儿媳妇，辛苦你了。"何秋兰拉着她的手，眼中含着泪花，"建平找到你这样的好媳妇，是我们家的福气。"
许婉清被这话感动得不行，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孝敬婆婆。
头一年，一切都还算和谐。许婉清每天早起给全家准备早餐，晚上下班后买菜做饭，周末打扫卫生洗衣服。何秋兰偶尔也会帮忙择菜洗碗，嘴里总是夸赞媳妇手艺好，人勤快。
徐建平看在眼里，心里满意，经常在朋友面前夸妻子贤惠。许婉清觉得这样的生活虽然累，但很充实，很有意义。
转折出现在去年春节。
何建华一家三口从外地回来过年，在家里住了半个月。许婉清发现，婆婆对小叔子一家的关怀，和对她的态度完全不同。
何建华的妻子陈悦然不用做家务，每天睡到自然醒，何秋兰亲自给她熬汤做菜。而许婉清依然要承担所有的家务，还要额外照顾客人。
"悦然怀过孩子，身体虚，要多补补。"何秋兰端着鸡汤进房间，回头对正在厨房洗碗的许婉清说，"你年轻力壮，多干点没关系。"
许婉清当时只是笑笑，没说什么。毕竟客人在家，辛苦点也是应该的。
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，让她开始重新审视这个家庭。
年夜饭那天，许婉清从下午两点开始准备，一直忙到晚上七点。十二个菜，道道精心，累得腰酸背痛。一家人围桌而坐，何秋兰不停地给何建华夹菜，给陈悦然盛汤，给小孙子喂饭。
"建华，多吃点这个红烧肉，妈特意给你做的。"
"悦然，这个汤很补，对女人身体好。"
"小宝，来，奶奶喂你吃虾。"
许婉清坐在那里，看着自己亲手做的菜被一家人享用，却感觉自己像个透明人。没有人夸赞她的手艺，没有人关心她累不累，甚至没有人主动给她夹一筷子菜。
徐建平倒是偶尔会关心她几句，但也只是轻描淡写的"你辛苦了"，然后继续和弟弟聊天喝酒。
那一刻，许婉清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做"外人"。
02
春节过后，何建华一家离开了，家里又恢复了平静。但许婉清心里的那根刺，却怎么也拔不出来。
她开始观察何秋兰的一举一动，发现了更多让她心寒的细节。
比如，何秋兰每周都会给何建华打电话，一聊就是半个小时，嘘寒问暖，关心工作和孩子。而对徐建平，虽然住在一起，却很少主动关心。
比如，何秋兰会把家里最好的东西留着，说是留给何建华回来吃。而许婉清买的水果和补品，却总是很快就被消耗完。
比如，何秋兰在外人面前提起儿子，总是说"我家建华"，而提起徐建平，却是"建平他"，那个"他"字里，透着一种疏离感。
最让许婉清难受的是，何秋兰从来不把她当真正的家人。
有一次，许婉清的母亲从老家来看她，何秋兰客客气气地招待，但言语间总是透着一种隔阂。许婉清想让母亲多住几天，何秋兰脸上虽然笑着，但眼神里明显有不耐烦。
"亲家母，你们老家的活也多，别因为来看婉清耽误了。"何秋兰笑着说，但这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。
许婉清的母亲很识趣，住了三天就走了。临走时拉着女儿的手，眼中有心疼也有无奈："婉清，委屈你了。"
那天晚上，许婉清一个人在阳台上站了很久。城市的灯火通明，却照不亮她心里的阴霾。她开始怀疑，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？这样的婚姻，还有意义吗？
徐建平从书房出来，看到她站在阳台上，走过来搂住她的肩膀："怎么了？心情不好？"
许婉清靠在他怀里，想要倾诉，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。她知道，如果她说出心里的委屈，徐建平一定会说她想多了，会说妈妈年纪大了，要她多理解。
这样的对话，她已经经历过太多次。每次的结果都是她的妥协和沉默。
"没什么，就是有点累。"她最终只说了这句话。
徐建平拍拍她的背："那就早点休息吧，别想太多。"
简单的安慰，没有深入的了解。许婉清忽然觉得，自己在这个家里，真的只是一个功能性的存在——做饭、洗衣、打扫卫生，仅此而已。
03
转眼到了夏天，这个季节本来是许婉清最喜欢的。小龙虾上市，她最拿手的十三香小龙虾总能让全家人赞不绝口。
那天下班路过海鲜市场，看到摊位上红彤彤的小龙虾，许婉清心情突然好了起来。很久没有为家人用心做一顿饭了，也许今晚可以改善一下气氛。
她精心挑选了八斤最新鲜的小龙虾，又买了配菜和调料。这八斤的分量，足够一家人吃得过瘾。
回到家，何秋兰正在客厅看电视："买这么多小龙虾干什么？浪费钱。"
"今天想给您和建平改善改善伙食。"许婉清提着袋子往厨房走，"您最爱吃我做的十三香小龙虾。"
何秋兰"嗯"了一声，没再说什么。
许婉清在厨房里忙活开了。清洗小龙虾是个细致活，要把每一只都处理干净，去除泥线和杂质。她戴着橡胶手套，一只一只仔细清洗，手都被冰水冻得发红。
调制十三香料更是关键，比例要恰到好处。许婉清把各种香料按照秘方调配，这是她结婚后从一个川菜师傅那里学来的，为了这个配方，她还专门请师傅吃了好几顿饭。
爆炒的过程最考验技术，火候要掌握得刚刚好，既要让小龙虾入味，又不能炒老了。许婉清站在灶台前，额头上冒着汗珠，专注地翻炒着锅里的美味。
厨房里香气四溢，连客厅的何秋兰都忍不住探头张望："好香啊。"
三个小时后，许婉清终于完成了这道大菜。八斤小龙虾被她做得红亮诱人，配上青菜和主食，满满一大桌。
她脱下围裙，擦了擦额头的汗珠，心里满是成就感。这样用心做出来的饭菜，一定能让家人感受到她的爱意。
"妈，可以吃饭了。"她朝客厅喊道，声音里带着期待。
何秋兰走进餐厅，看着满桌的丰盛，却皱起了眉头："哎呀，你做这么多干什么？两个人哪里吃得完。"
许婉清愣住了。两个人？徐建平今晚不是加班到九点吗？
"建平说要到九点才回来，我想着给您先准备着，他回来了热一下就行。"许婉清解释道。
何秋兰摆摆手，已经拿起了手机："建华他们一家正好没什么好菜，我叫他们过来一起吃。反正你做这么多，浪费了多可惜。"
电话接通了，何秋兰的声音瞬间变得亲切温暖："建华啊，婉清做了好多小龙虾，你们赶紧过来吃吧……"
许婉清站在原地，看着自己精心准备的这一桌饭菜，心里突然涌起一阵难以名状的悲凉。
04
电话里传来何建华爽朗的笑声："妈，那太好了！悦然正愁今晚吃什么呢，小宝也想吃小龙虾了。我们马上过来！"
何秋兰满脸笑容地挂了电话，转头对许婉清说："他们一家三口马上就到，你再去买点啤酒和饮料，建华爱喝酒。"
许婉清看着桌上还热气腾腾的小龙虾，心里的火气蹭蹭往上冒："妈，我这饭菜是专门给咱们家准备的……"
"咱们家？建华不是咱们家的人吗？"何秋兰瞪了她一眼，"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小气？做都做了，多几个人吃有什么关系？"
许婉清想要解释，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。她知道，无论自己说什么，在何秋兰眼里，她都是那个"小气"的外人。
"那我去买饮料。"她最终只说了这句话。
走出家门的那一刻，夏日的晚风吹过，许婉清突然想哭。她用了三个小时的时间，倾注了所有的心意，做出这一桌饭菜，本想着和家人好好吃一顿，聊聊天，增进感情。
结果却成了别人的盛宴。
在便利店里，许婉清机械地挑选着啤酒和饮料。老板是个中年大叔，看她脸色不好，关心地问："小姑娘，是不是身体不舒服？"
"没事，谢谢。"许婉清勉强笑了笑。
"现在年轻人工作压力大，要注意身体啊。"老板一边结账一边说，"家里人要多关心关心。"
家里人。许婉清心里苦笑，她在家里，到底算不算家里人？
回到家，何建华一家三口已经到了。陈悦然坐在沙发上，怀里抱着三岁的儿子何宇辰，正和何秋兰聊天。何建华则在餐厅里，看着满桌的小龙虾赞不绝口。
"嫂子手艺真好！这小龙虾看着就香！"何建华一脸兴奋。
"是啊，婉清的手艺在我们家是出了名的。"何秋兰笑得合不拢嘴，仿佛这些夸赞都是给她的。
许婉清把啤酒和饮料放在桌上，陈悦然看了一眼："咦，怎么买的是这个牌子的啤酒？建华平时喝的不是这个。"
"超市就这几种，我随手拿的。"许婉清解释道。
"下次记住了，建华爱喝青岛的。"何秋兰接过话头，"还有小宝爱喝的果汁，也要买无添加的那种。"
许婉清点点头，心里却在想：下次？还会有下次吗？
一家人围桌而坐，开始享用这顿丰盛的晚餐。何秋兰不停地给何建华剥虾，给陈悦然夹菜，给小宝喂饭。
"建华，多吃点，你最爱吃十三香的。"
"悦然，这个青菜很嫩，对皮肤好。"
"小宝乖，奶奶剥好了，张嘴吃。"
而许婉清，就像个服务员一样，负责添茶倒水，收拾碗筷。没有人夸赞她的手艺，没有人关心她累不累，甚至没有人注意到她几乎没怎么吃。
05
饭桌上的谈话很热烈，何建华讲着工作上的趣事，陈悦然分享着育儿心得，何秋兰则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。小宝在奶奶的怀里撒娇，一家人其乐融融。
许婉清坐在角落里，默默地吃着自己做的小龙虾。明明是她最拿手的菜，今晚却吃得味同嚼蜡。
"对了，妈，下个月小宝要过生日，我们想在家里办个派对。"陈悦然擦了擦嘴，"到时候请些朋友过来，您看怎么样？"
"好啊好啊！"何秋兰立马同意，"我们小宝的生日一定要好好庆祝。婉清手艺好，到时候让她多准备些菜。"
许婉清抬起头，看着满桌的人都在讨论着派对的安排，仿佛她的同意是理所当然的。
"嫂子，到时候麻烦你了。"陈悦然朝她笑了笑，"小宝最爱吃你做的菜了。"
"应该的。"许婉清勉强回应。
何建华喝了口酒，感慨道："还是家里好啊，妈做的饭菜香，嫂子手艺也棒。我们在外面天天吃外卖，哪有这样的享受。"
"那你们就常回来吃饭嘛。"何秋兰笑着说，"反正家里地方大，婉清也不嫌麻烦。"
不嫌麻烦。许婉清在心里重复着这几个字，突然觉得有些荒谬。她什么时候说过不嫌麻烦？她的意愿有人征求过吗？
"嫂子，你怎么不说话？是不是累了？"陈悦然注意到她的沉默。
"没事，就是有点累。"许婉清还是这句话。
"那你去休息吧，我们吃完了收拾。"何秋兰摆摆手，"年轻人要注意身体。"
许婉清知道，这只是客套话。等她走了，这些碗筷还是要她来收拾。但她还是站了起来，想要离开这个让她感到窒息的餐桌。
"嫂子，等等。"何建华叫住了她，"我有个事想和你商量。"
许婉清停下脚步，回头看着他。
"是这样的，我们公司要派我出差三个月，悦然一个人带孩子不方便，能不能让她在家里住一段时间？"何建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，"当然，生活费我们出。"
何秋兰立马接话："这有什么不方便的？悦然就是我女儿，小宝就是我孙子，住在这里是应该的。生活费什么的就别提了，一家人说这些干什么？"
许婉清看着桌上的三个人，心里的最后一根弦终于断了。她明白了，在这个家里，她永远只是个外人，一个免费的保姆，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。
"我去休息了。"她说完这句话，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卧室。
身后传来何秋兰的声音："这孩子怎么了？脸色这么难看。"
"可能真的累了吧。"陈悦然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，但更多的是理所当然，"嫂子平时确实挺辛苦的。"
许婉清关上卧室的门，靠在门后，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。
06
深夜，徐建平回到家。
客厅里还有聊天的声音，他有些意外："建华？你们怎么在这儿？"
"哥，婉清嫂子做了好多小龙虾，妈叫我们过来吃。"何建华起身迎接哥哥，"你快去洗手，还留着你的份呢。"
徐建平看了看餐桌，又看了看厨房，眉头微微皱起："婉清呢？"
"她累了，回房间休息了。"何秋兰收拾着桌上的残羹剩饭，"你快去吃吧，小龙虾凉了就不好吃了。"
徐建平没有去餐厅，而是径直走向卧室。推开门，发现许婉清背对着门躺在床上，被子蒙着头。
"婉清？"他轻声叫道。
没有回应。
徐建平走过去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："怎么了？身体不舒服吗？"
许婉清缓缓转过身，眼睛红红的，显然哭过："没什么，就是累了。"
"今天辛苦你了，做了这么多菜。"徐建平坐在床边，"我刚才看了，手艺越来越好了。"
"是吗？"许婉清苦笑了一下，"可惜我做的不是给自己家人吃的。"
徐建平愣了愣："什么意思？建华他们不是家人吗？"
"是啊，他们是家人。"许婉清坐了起来，看着丈夫，"那我呢？我在这个家里算什么？"
"你这是怎么了？说的什么话？"徐建平有些不解，"你是我妻子，当然是家人。"
"妻子？"许婉清嗤笑一声，"我更像个保姆吧。做饭、洗衣、打扫卫生，照顾老人，还要随时准备招待客人。而且还是免费的。"
"婉清，你今天到底怎么了？"徐建平的语气有些不耐烦，"家里来客人，多做点菜不是应该的吗？再说，建华是我弟弟，你是我妻子，一家人互相帮助有什么问题？"
"一家人？"许婉清的声音有些哽咽，"那为什么妈妈对待我们的态度完全不同？为什么我的付出从来得不到认可？为什么我的感受从来没人在乎？"
徐建平沉默了一会儿，然后说："妈年纪大了，可能有些偏心。但她心里是爱你的，只是不太会表达。你别和老人家计较。"
"不会表达？"许婉清站了起来，走到窗边，"建平，你知道今晚我有多期待吗？我用了三个小时做这顿饭，本想着我们俩好好吃一顿，聊聊天。结果呢？妈妈一个电话，我就成了免费厨师。"
"你想太多了。"徐建平也站了起来，"做都做了，多几个人吃不是更热闹吗？"
许婉清转过身，看着丈夫："热闹？你知道我坐在那里是什么感觉吗？像个透明人，像个服务员。没有人在乎我累不累，没有人夸赞我的手艺，甚至没有人注意到我几乎没怎么吃。"
"这些小事你也要计较？"徐建平的语气越来越不耐烦，"一家人在一起，谁做得多一点，谁做得少一点，有那么重要吗？"
"小事？"许婉清看着丈夫，心里最后的希望彻底破灭了，"在你眼里，我的感受就是小事？"
07
许婉清的话音刚落，外面传来了敲门声。
"哥，嫂子，你们还没睡吧？我想和你们商量个事。"是何建华的声音。
徐建平走过去开门，何建华站在门外，脸上带着期待的笑容："是这样的，我要出差三个月，想让悦然和小宝在家里住一段时间，你们觉得怎么样？"
许婉清站在窗边，背对着门口，身体有些颤抖。
"当然可以啊，咱们家地方大着呢。"徐建平想都没想就同意了，"悦然一个人带孩子确实不容易。"
"那太好了！"何建华松了口气，"我就知道哥嫂最好了。悦然她特别感谢，说一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。"
"一家人说什么添麻烦。"徐建平拍了拍弟弟的肩膀，"你安心出差就行。"
何建华走后，徐建平关上门，转身看到许婉清还站在窗边一动不动。
"婉清，你不会因为这点事还生气吧？"他走过去，"建华是我弟弟，他们有困难，我们帮忙是应该的。"
许婉清缓缓转过身，脸上已经没有了眼泪，只有一种说不出的平静："建平，你问过我的意见吗？"
"问什么意见？"徐建平有些不解。
"让他们住在家里，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？"许婉清的声音很轻，但每个字都清楚得可怕，"意味着我要照顾四个人的生活起居，意味着我下班后还要带孩子，意味着我的生活空间彻底消失。"
"你这样说太夸张了。"徐建平摆摆手，"悦然会帮忙的，她不是什么都不做的人。"
"帮忙？"许婉清笑了，笑得有些凄凉，"就像今晚这样帮忙吗？坐在那里等着吃现成的？"
"婉清，你今天真的很奇怪。"徐建平的语气开始不耐烦，"以前你不是这样的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斤斤计较了？"
"我变了？"许婉清看着丈夫，"是我变了，还是你们从来没有把我当成真正的家人？"
"你说的什么话？你是我妻子，怎么不是家人？"
"妻子只是个称呼。"许婉清走到衣柜前，开始收拾衣服，"在你们心里，我只是个免费的保姆，一个生育工具，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。"
"你在干什么？"徐建平看到她在收拾行李，有些慌了。
"收拾行李。"许婉清的动作很平静，仿佛在做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，"既然你们需要照顾的人这么多，那就让妈妈也去照顾吧。"
"你要去哪里？"徐建平想要阻止她，但许婉清避开了他的手。
"送妈妈去建华家住。"许婉清头也不抬地继续收拾，"这样她就可以天天和最疼爱的儿子儿媳孙子在一起了，多好。"
"婉清，你冷静一点，有话好好说。"徐建平的声音有些急了，"你这样闹是解决不了问题的。"
"闹？"许婉清停下手里的动作，看着丈夫，"我用三年的时间做牛做马，换来的是你的一句'闹'？"
"我不是这个意思……"
"不，你就是这个意思。"许婉清的声音很轻，但字字如刀，"在你们眼里，我所有的委屈和不满都是无理取闹，都是小题大做。"
徐建平想要解释，但许婉清已经转身继续收拾行李。她的动作很轻很慢，每一件衣服都叠得整整齐齐，仿佛在进行某种仪式。
